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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變故·謀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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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變故·謀劃

林如畫聽了唐淩的這句話之後,臉色明顯一白,像是在極力壓抑內心翻湧的情緒。她怔怔的後退了兩步,倏地站穩了身子,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。無視小蝶投過來的驚訝目光,她穩了穩心緒,冷聲開口,吩咐道:“你先下去。”

“是。”小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,連忙斂聲摒息,拾掇好托盤退了下去。雖然她的面色上已經恢覆了過來,然而心底到底還是充斥了滿滿的訝異震撼。難道,謝大人真的是被自家小姐給害死的?這說不過去啊,小姐明明那麽深愛謝大人,怎麽會置其於死地呢?

不說小蝶滿腹心事的離開,單說這邊,林如畫見小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門口之後,這才重現自己一貫的作風,寒眸一凜,硬聲反問道:“唐淩,你少在那裏信口雌黃,胡攪蠻纏!你說說看,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害死了雲琛?”她猜到唐淩此舉似乎就是故意的,故意當著小蝶的面說出這些有的沒的,妄圖使得她這個主子在小蝶心目中的地位降低。

“你不承認也沒關系,反正受傷最深的還是你,不是我,”唐淩轉過身,似乎再也懶得多瞧林如畫一眼,看向門口的楊傑溫和的道,“咱們出去罷。”

“好。”門口的那人輕聲的應道,頎長的身影逐漸明晰。他執起她的手,離開了林如畫的居室。

唐淩邁出門,頓時就被那外面遮天蓋地的雪色白幡給刺痛了眼睛,刺激得令她有一股想要流淚的沖動。這漫天的蒼白顏色,似乎在祭奠她的第一份無望的愛情,飄飄揚揚,在空中隨風旋轉,映出了心底的那一份逐漸漫延開來的悲愴與傷感。這晃動的白色,像極了誰的眼淚,晶瑩剔透,淚雨紛紛。

也罷,就這樣算了罷。謝雲琛,他是她第一個愛上的人,是她少女初戀的終結。

寒風肆虐,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,像是要硬生生刺透皮膚。空氣中濕漉漉的,隱隱約約仿佛還是有要落雨的跡象,但是卻就是下不下來。謝府內擠滿了前來吊唁的人群,紛紛擾擾,嘈雜聲不斷,你來我往,甚是喧囂。同謝雲琛素日交好的那些捕頭衙役們,正極力維持著秩序,力求將這喪事辦得體體面面,不讓旁人拿捏到什麽錯處去。

唐淩走出謝府,心頭感慨萬千,久久難以平覆。她擡眸望向身邊之人,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英挺側臉,看著他稍稍攏起的劍眉,以及微抿的薄唇,以忽然頓住腳步。她將他的手一下子抓得很緊,絲毫不肯松開分毫,像是不確定般,喃喃開口探詢:“你……會離開我麽?”

“不會,”楊傑側過臉,看向依偎在自己身旁的那個少女,對上她那雙如水般清澈的眼眸,讀出了裏面的擔憂和驚懼。他知她極度缺乏安全感,不由得心下一嘆,溫暖的手掌牢牢的覆在上面,又重覆的說了一遍,“不會。”

唐淩聽了楊傑篤定凝重的回覆之後,心下稍安,唇角忍不住悄悄上揚起一個幸福的弧度。她今天來,就是徹底跟過去做一個了斷。謝雲琛已經完全是過去式了,他的一切一切,全然都不與她相關。她現在所要做的,就是牢牢抓住身旁之人的這只手,一輩子都不松開。

林如畫見唐淩一走,渾身似脫了力一般,再也站不穩,腳一軟便坐在了旁邊的繡凳之上。如今的她,還有什麽,還能倚仗什麽?

兩行清淚,順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頰,緩緩流下。

剛坐了一會兒,只聽得小蝶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,腳步聲略顯淩亂。林如畫不由得煩從心起,掏出絹帕拭了淚,忍不住蹙了柳眉,板著臉喝道:“慌什麽!又有什麽事?”

小蝶累得有些喘,卻是也顧不得歇一歇,連忙開口回答道:“謝……謝老爺不好了……”

林如畫面上微現動容之色,頓了片刻,方恢覆過來,不緊不慢的道:“怎麽個不好法?”

“謝老爺經謝雲琦一事,就深受打擊,身體每況愈下。現在謝大人又出事了,老爺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,實在是承受不住,剛才還吐了一口血……”小蝶解釋完畢,隨即又意有所指的道,“小姐現在可以去瞧瞧。”

林如畫方才是悲傷過度,現在經小蝶一提醒,恍然回神,連忙理了理裙衫下擺站起身來,點頭道:“你說的是,現在就去瞧瞧罷。”語畢,她便帶著小蝶一道,走出房門。外面過於明亮,令她的瞳孔有那麽一瞬間的不適應。自從得知謝雲琛過世的消息之後,她就將自己一直關在屋內,哪裏暗,便向哪裏躲著。似乎只有這樣,才能讓她擁有渴求已久的溫暖,才讓她稍稍暫時忘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。

去了謝縉的院子,裏面的下人個個面露張皇之色,有幾個小丫鬟顯然從來沒有見過這等狀況,嚇得微微有些瑟縮發抖。一見林如畫來了,他們忙唯唯諾諾的退至一邊。林如畫眼神淩厲的往周圍一掃,寒聲吩咐道:“我來看望一下謝伯伯,你們都出去,一個也不許進來。”

“是!”參差不齊的應答聲響起,眾人心思各異。偶爾有一兩個想要強出頭,見此情景也只得縮了縮脖子,戰戰兢兢地退回去了。

只有一個聞訊趕來的小丫鬟,見林如畫和小蝶進了屋關上門之後,這才悄悄的躲在屋外,靜聽消息。

屋內空氣中微微可見塵土飛揚,處處一片淒冷之色。謝縉素來是文人出身,自然不喜這陳設裝飾擺弄得過於奢華貴氣,所以這屋內書籍眾多,手劄散亂,墨香盈面,筆海如林,一看就是那種書香門第之所。但是此時,由於謝縉在謝雲琦一死之後經常臥病,所以這裏除了墨香之外,還有一股濃烈的中藥味,聞來苦澀。

裏面靜悄悄的,一絲動靜也無,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。

林如畫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,於是便大著膽子走了進去。小蝶也有些心頭發怵,於是便一步不離的緊緊跟在林如畫身後,生怕會出什麽事。

謝縉在床上躺著,臉色灰白,入氣兒還不如倒氣兒的多,呼吸不穩,唇邊還隱約殘留著一絲血跡。他吃力的將目光投向門口,見林如畫和小蝶鬼鬼祟祟前來,目光驟然一寒,吭吭哧哧的咳了幾下,費力的問道:“你們……來做什麽?”

“……”林如畫冷不防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,她趕緊朝謝縉那邊望過去,迅速地換了一副表情,裝作恭敬的模樣,開口道,“我來看看謝伯伯的病情如何了。”

謝縉從鼻子眼兒裏冷哼一聲,呼吸愈發紊亂,咬著牙道:“無需你在這裏假惺惺,還是出去罷。”

林如畫緩步走進,面色有些陰森森的:“這怎麽可以,我才剛來,謝伯伯就要下逐客令麽?”說完,她便命小蝶搬來一張繡凳,自己擡手緊了緊狐裘,略展裙衫而坐,冷笑著補充道:“謝伯伯不想知道你的兒子是怎麽死的麽?”

謝縉面色一下子變得猙獰些許,甚至可怕得有些扭曲,聲音嘶啞,如同拉鋸般難聽:“是不是你……是不是你幹的?”

林如畫念及謝雲琛,心頭頓時一陣抽痛,然而她的面色上卻是依舊掛著那種滲人的冷笑,開口道:“謝伯伯不要把話說得那麽直白好麽,我其實也沒做什麽,”說到此處,她忽然湊近些許,眸光裏閃動著一絲迫人的寒意,慢慢補充完整:“我只是影響到了他的仕途而已……”

謝縉心頭似明似暗,忽地回過神來,頓時明白了些許:“是你派人救走了林如風?你……你……琛兒他真是瞎了眼,引狼入室!”說到這裏,他氣急攻心,臉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,手攥住了身上的錦被。他心底翻天覆地的悲傷肆意漫延開來,眼角流出渾濁的老淚,嘴裏一直含糊不清的念叨著:“琛兒,我苦命的孩子……”

林如畫看向謝縉喘個不停,話也說不利索了,唇角不禁微微向上勾起:“謝伯伯最好不要動怒,您的身子也拖不了幾天了,還是好好養著些罷。”語畢,她站起身,命小蝶將繡凳放回原處,這才冷聲留下了最後一句話:“你們父子倆,黃泉路上倒也不寂寞了,爭取下輩子還做父子罷。”

謝縉看著林如畫和小蝶離開,心頭愈發悲慟難耐,嘴裏一直叫著:“琛兒……”叫了幾聲,待到外面的下人趕進來查看之時,見他已經瀕臨彌留之際了,那雙眼睛卻是瞪得大大的。

死不瞑目!

那個本來一直守在屋外觀察的小丫鬟正是梨兒,她看得心驚肉跳,見林如畫快出來的時候,趕緊悄悄地離開,回到下人居住的住處之後,仍舊感到心跳得非常快。

林如畫見謝縉已死,十分滿意自己達到的效果。她將謝縉和謝雲琛的喪事一同辦理,隨即便命人將謝府的房契、地契之類的全部找了出來,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裏。她事先已經打聽過,謝府人丁雕敝,幾乎無什麽宗族之人互相來往,而且唯一的親戚正是那個一直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喬宇,根本構不成什麽威脅。

現在,謝府的全部財產已經被她全權掌握,而且由於她住進謝府已經有很長時間了,所以那些下人仆役也把她當成了半個主子。眼下見此情景,也只得承認了林如畫是謝府新主人。

林如畫雖然有些忿恨自己利用謝雲琛的事情來成功的氣死謝縉,但是她隨即便狠了狠心,告訴自己必須要這麽做。謝雲琛一死,她現在沒了依靠,便想著去皇家攀龍附鳳,巴結權貴,好為自己的後半生謀一個好出路。但是她缺乏錢財,無法打點關系,目前所能做的,就是盡自己的一切努力將謝家財產吞入腹中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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